第8章 生死前夕

　　黄昏，炎军驻地，几个外出的斥候迟迟未归。

　　西营，正是萧无垢一行人所在，亦是草坡之上的驻军。

　　主将大帐，镇左将军龙忠全眉头紧锁，一言不发，四周参将自然也是神色各异，气氛压抑。

　　“报！”

　　一个兵丁闯入，神色惊慌。

　　“何事惊慌？”龙忠全沉声道。

　　“启禀将军！斥候营长已归…只是…”

　　“只是什么！”龙忠全喜色一闪而逝，心中一凛…

　　“只是他被剜去眼珠，剪了舌头耳朵，如今已经人事不省…还有一封信件，请将军定夺！”小兵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，血迹斑斑。

　　炎军龙将军亲启：

　　贵军屠杀我草原百姓，非忠义之师所为。然，晚辈听得乃是贵国二皇子萧无垢所谓，此子乃是人间祸害。

　　诸位远道而来，想必缺水少粮。渴死于高地，实非英雄所归！

　　冤有头债有主，诸位义士何故舍命助纣为虐，此番只诛首恶，还望龙将军将其绑缚至我三万黑骑兵营中。

　　—黑骑兵长，三王子托托

　　军师颤颤巍巍念完，龙忠全脸色铁青，勃然大怒，拍案而起。

　　“我龙忠全，随军二十载，岂是贪生怕死之辈，岂能卖主求荣，苟且偷生！”

　　有人义愤填膺，有人愁眉苦脸，还有人面露沉吟之色…

　　“将军，事到如今，不可愚忠！萧无垢残暴无道，荒淫无度，为他，弟兄们不值！”一个偏将迟疑道。

　　仓啷…噗嗤…

　　刀光现，血光溅。

　　龙忠全右手按住刀柄，左手拎起偏将头颅的发髻，掷与案中。

　　鸦雀无声…

　　“诸位同僚，朝廷养兵千日，用兵一时，传下去，今夜夜半往后突围！一息尚存，便不得教蛮子碰到殿下的衣角！”龙忠全拔刀将桌案一刀两断。

　　“来人！杀光牛羊，犒赏全军！”说完，龙忠全不顾愣愣的众将，自己走出营帐。

　　不值…也得值。

　　………

　　萧无垢看着眼前的小姑娘，马步一扎，手中烧火棍使得有模有样，虎虎生风，暗自好笑。

　　阿秀的天资却是高过了萧无垢的预料，往往点到为止就能习得了一二分架子。

　　“师傅，说好的教阿秀剑法呢？你个大骗子！”小姑娘香汗淋漓，气喘吁吁地埋怨道。

　　这些日子，尽是些马步架子，还有挥棍子锻炼臂力，连剑都愣是摸不到。

　　“好啦，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，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捷径！”萧无垢老气横秋的说道。

　　“哈哈哈！师傅你年纪轻轻怎么和糟老头子似的，真没意思…”

　　小姑娘过来好几天，发现萧无垢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，不禁放松了警惕。

　　哗啦啦…

　　一个浑身披挂的中年男子直接闯入了帐篷，神色严肃至极。

　　“啊！”阿秀吓了一跳，躲到了师父背后…

　　“殿下！草原骑兵已经将我等团团围住，今晚末将誓死带殿下突围…”龙忠全恶狠狠瞪了一眼偷偷从殿下身后，探出脑袋的阿秀。

　　嬉皮笑脸，荒淫无度，战士军前半死生，美人帐下犹歌舞！

　　不等萧无垢答话，龙忠全拔刀便要刺死这个糜烂军风的小妖妇…

　　两根细长的手指…

　　龙忠全满脸震惊之色，自己刀道宗师级的实力，虽然只是随意一刀，但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可以招架得住的…

　　“殿下！末将罪该万死…”龙忠全双膝跪地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

　　他本来一直听说萧无垢禽兽不如，也感慨自己报国无门，大皇子殿下宝玉蒙尘，妖妃祸乱后宫，宦官奸佞干涉朝臣。

　　他龙忠全，于忠，意难平，于义，问心有愧…

　　但萧无垢若是深藏不露，韬光养晦，也，可为一个明君贤王。

　　“将军快快请起，阿秀是我的徒弟，绝非所想的那样…”萧无垢苦笑一声，弯腰搀扶将军。

　　“那敌军是何人？”

　　“殿下，对方是草原王庭的精锐黑骑兵，称有三万之众，最差的黑骑都有小成的武功，况且马快刀利，怕是寻常大成高手也未必接的下冲锋一刀…”

　　萧无垢长叹一声，左营本是后勤保障部队，算上伙夫也只有三万军兵。

　　况且，炎军以步兵为主，骑兵只有两三千人，炎人的马匹本就逊于草原骏马，骑兵也不善骑射。至于步兵，更是只能被屠杀…

　　就算敌方虚张声势，恐怕有一千精锐黑骑兵，足以杀得他们人仰马翻，四散而逃…

　　在结丹之下，一个人再强大也是有限的强大。

　　任你剑仙转世，宗师武者筑基高手，被军队团团围住，只有死路一条！

　　“将军只管突围，莫要因为在下受到牵连，我贱命一条，为我，不值…”萧无垢神色严肃，语气坚硬，不容置疑。

　　“可是…”

　　“无妨！本王有大内高手护卫，区区狼骑，何足挂齿！”萧无垢挥手打断他的话，拉着目瞪口呆的阿秀走出帐篷…

　　龙忠全肃然起敬，不禁潸然泪下…

　　“殿下莫慌，咱家和黑白二位兄弟在此…”曹公公笑不出来了，黑白两个大汉也是面无表情…

　　“诸位义士，萧某何德何能，各安天命去吧！”萧无垢四顾，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。

　　他也是不恼，得道多助，失道寡助，天经地义。

　　少年捏起一棵草，驾驭草剑力劈华山，将帐篷斩碎…

　　“殿下…！”

　　三人瞠目结舌，二世祖何时成了少年剑宗，那又何须自己几人…

　　“抱歉！萧某昨日幡然醒悟，愧对父皇母后，和大炎百姓！已经一朝悟道，今日落得这般田地，完全是咎由自取！承蒙诸公厚爱，有缘再会！”

　　萧无垢头也不回，走向军营空地之中…

　　一口口大锅已经架了起来，里面的热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，大块大块的牛羊肉和佐料用铁铲捞着，热火朝天，却噤若寒蝉。

　　这是往日里不敢想象的大口吃肉的晚餐，却是他们三万人马最后的晚餐…

　　天还没有暗，营地空隙中却黑压压的坐满了人。

　　饥肠辘辘的军士们闻着诱人的牛羊肉香，神色却忐忑不安，丝毫见不到饱餐一顿的憧憬之色，反而各自擦拭保养着刀枪剑戟，默默不语。58尒説蛧

　　“诸位袍泽！是我萧无垢连累你们了，有人欲借蛮子之刀杀我，而你们成了被殃及的池鱼！”萧无垢换上了一身普通士兵的棕色铠甲，登上一个土堆，振臂高呼。

　　“…”众人陷入绝境，悲从中来。

　　“我萧无垢对天发誓，若是侥幸不死，不为兄弟们报仇雪恨，我誓不为人！”萧无垢声嘶力竭地吼道。

　　台下军兵热泪盈眶，谈不上感动，却也是一股悲壮之情充塞了胸膛。

　　“秦时明月炎时关，万里长征人未还，但使沙城飞将在，不教胡马度边关！”萧无垢朗声狂诵，涕泪横流，声音哽咽难鸣，似狂沙席卷边塞的沙柳，又似茫茫草原间的万马奔腾…

　　“杀！———”

　　三万人马齐声呐喊，豪气干云，众人纷纷抓起肉食，狼吞虎咽。

　　生又何妨，死亦何妨，男儿本色，一战足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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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！”

　　“嗯！”

　　沈长青走在路上，有遇到相熟的人，彼此都会打个招呼，或是点头。

　　但不管是谁。

　　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，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
　　对此。

　　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
　　因为这里是镇魔司，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，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，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
　　可以说。

　　镇魔司中，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
　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，那么对很多事情，都会变得淡漠。

　　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，沈长青有些不适应，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
　　镇魔司很大。

　　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，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，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
　　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
　　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，一为镇守使，一为除魔使。

　　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，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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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，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
　　沈长青的前身，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，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
　　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
　　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，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
　　没有用太长时间，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
　　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，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，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
　　此时阁楼大门敞开，偶尔有人进出。

　　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，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
　　进入阁楼。

　　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
　　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，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，但又很快舒展。

　　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，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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