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4章 外传：光明，森罗（五）

　　倏然间，一股幽幽的香气钻入曦的鼻中，愈发浓郁。他放眼望去，只见前方哪里是荒芜之地，明明就是离那郁郁葱葱的未知之地越来越近！但是按照水幕结界感应的方向来看，确实毫无差池，或许......眼前的幽兰和香气都是某种错觉！

　　也许那未知之地的山谷中有某种影响人心魄的恐怖存在，只是迫于某种缘由，无法破壁而出，仅能用这种种手段来引诱来者陷入其中。一旦真的着道，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。

　　“曦，你怎能这般丢弃我而去？快来救我......”

　　朦微弱的求救声如同刀刃般刺痛曦的心，急促的喘息声就近在耳畔。队友陷入困境，曦又如何忍心独自前行？失去朦的指引，恐怕也只会被困死在这殒龙山脉之中。就在他想要回头时，阵阵呜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　　那像是被人捂住口鼻般的挣扎，而且满含焦急与迫切。这呜咽声......才是朦的声音，他在提醒我什么？曦强行镇定下来，方才心乱如麻间险些忘记朦的叮嘱。既然那种秘力能幻化出山谷，模仿朦说话的声音也定然轻而易举。

　　冷汗从曦的额上不断滴落，他的精神也紧绷到接近崩溃的程度。他并非未见识过王级的威势，却也敢肯定......这种诡异秘力绝对是王级都无法抗衡的！想到这样的存在竟然留存于大魏王朝，他就不由得头皮发麻。

　　曦索性闭上眼睛，封闭自己的感知，驱除这些影响心神的杂念，只顾朝着结界感知的方向艰难前行。只是，好景不长，水幕结界在某些异兽的攻击下逐渐溃散。然而想要重新凝结结界，还需要很小的间隙。

　　倘若那个存在在这段间隙趁虚而入，恐怕曦只能饮恨于此。他最终选择铤而走险，凭借自己的记忆前往阴魂之地。在最后一段路途上，他很清楚地记得，有一片建木林。只要摸索着建木身上的藤蔓，就能不会迷失。

　　建木是从神界流落到人界的灵植，成长到某种地步甚至能拥有灵智。它体内的精粹更是能祛除邪祟，树干可以炼制神兵利器，浑身都是宝。眼前的这片建木林显然还未拥有灵智，只能简单地用藤蔓保护自身。

　　曦摸索着建木林的藤蔓，却能清楚地感知到......它们在颤抖，那种灵植本能上的趋利避害。而且随着自己的靠近，那些藤蔓便颤抖得愈发剧烈。一个真神级显然做不到如此程度，也就是说......那个存在还在身后随行。

　　朦......朦现在是否安好？曦的心里诞生出强烈的不安感。尽管他已经在控制自己的心神，却还是不由得联想到身后可能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，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。也许自己的反抗，在他眼里如同儿戏一般吧？

　　一定不能辜负朦的期待！否则，两人谁都别想回去！凭什么......自己身为夺天殿天神阁首席，却要被这种连面都不敢露的东西唬住？他用愤怒暂时压抑住恐惧的情绪，将藤蔓中的精粹含在口中，振奋精神，迅速向前掠去。

　　阴风无孔不入，渗透他的衣袍与体肤。不知奔袭出多远的距离后，他只感觉身畔的魔气又再度浓郁起来。如此他还不甚放心，继续飞奔出数里后，才缓缓睁开眼睛。

　　恍惚间，阴魂的凄厉声和异兽的咆哮声从耳畔传来。若是平时，曦一定会感到晦气，现今却对这些嘈杂声如此亲切。自己终于走出那片未知之地了！他忐忑不已地回过头去，却看到面无血色，一脸病态的朦。

　　朦踉跄了几步，险些就要跌倒，好在有曦的搀扶，才稳住身形。他愤怒地瞪了曦一眼，咬牙道：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？方才我被秘力限制行动与声音，只能跟在身后。若非我竭尽全力嘶吼呜咽几声，你是不是又想要回头了？”

　　“可是......”曦自知理亏，可还是辩解道：“那个东西幻化出你的声音，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？那样还算是队友吗？”

　　“砰——”朦一拳砸在曦的鼻梁上，将他打得鼻血四溅，自己却也因为无人搀扶瘫坐在地上，喘息道：“在这种境况下，能活下来一人便足以庆幸了。假若你再以身涉险，别怪我没提醒你，我绝对不会救你的！”

　　虽然看似狼狈，鼻血这种伤势却连轻创都算不上。曦稍稍催动唤冬之力，便瞬间痊愈。他也知道朦言之有理，却心里还是有些窝火。稍微歇息片刻后，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阴魂之地掠去，期间沉默不语，气氛很是压抑。

　　直到阴魂之地前数里，两人才停下来。这是一处群山环绕的谷地，四周毫无生机。阴魂缭绕，异兽横行，然而这些并非两人止步的原因。

　　曦率先打破了久违的沉寂，凝重道：“这谷地中......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。阴魂与异兽聚集此地，却都互不相搏，反倒犹如护卫般巡守在外围，很不寻常。”

　　“或许，我们真的来对地方了。”朦眼中露出狂热之色，抿嘴道：“虽然殒龙山脉不断挪移，地势不定。这处山谷却毫无变化，几乎处于腹地，算是定数之一。也许，父皇所说的地利之道的究极就藏匿于此处。”

　　曦轻挑眉毛，淡然道：“从谷地外围看来，单是真神级的异兽便有数十头，你能应付得来吗？”

　　“少看不起人了，大晋王朝的地利之道......可不是你能想象的。”朦显然还有些火气，冷声道：“倒是你，别给我再添麻烦了才是。这上百只阴魂，倘若有一只来干扰我的战斗，之后我都拿你是问。”

　　“哦？那我便拭目以待了。”曦也是丝毫不客气，冷哼道：“同样奉还给你，倘若有一只异兽从你的手中逃脱，你也休想推脱！”

　　话不投机半句多，两人并未同行，分开朝着谷地飞去。曦很是高调地释放着魂力冲击波，受到冲击的阴魂们面色狰狞地朝着他扑去。朦则再度凝聚幽焰甲胄，怒吼一声，撼动山谷，似乎他才是真正的凶兽一般。

　　最先受到挑衅的是一只蛊雕，其形似雕鹰，头上却生鹿角，口中血腥气重得令人作呕。它在嶙峋的山石上借力跳跃，而后用前蹄狠狠地朝着朦的天灵盖踏去。周畔空间都在这一击下生出十余道空间裂缝。

　　“咚——”朦却犹如洪荒蛮神般肌肉隆起，单手抓住蛊雕的鹿蹄，重重朝着身后抡去。空间裂缝犹如游鱼般自幽焰甲胄旁流过，没有造成任何创伤。这便是地利之道的神异之处，缩地成寸可影响到一方空间。

　　“吱吱——”蛊雕的脖子顿时歪在一旁，它也只来得及惨叫几声，便两眼翻白倒地不醒。朦一脚踩断蛊雕的脖颈，而后不屑一顾地朝前冲去。这种异兽虽然空有真神级，却完全没有与境界匹配的实力，完全是依赖某种秘力强行进化而来。

　　“真是野蛮，不过......看起来还不错。”看着进展顺利的朦，曦小声嘀咕了几句，也开始了自己的战斗。雷声轰鸣间，他手中的符文巨剑再变，化为一柄九尺长的金色镰刀，周畔萦绕缕缕电弧。

　　雷电之力本就克制阴魂，加之神光附着，应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。曦站在原地，默念法诀，眼中缓缓失去神采，变得空洞起来。金色魂体从他的躯体中飞出，手持金色镰刀，径直冲到咆哮而来的阴魂之中。

　　电光交错间，荒芜黑日自金色魂体下展开，所有阴魂全部被定身在半空中。曦犹如死神般在阴魂之间凌踏穿梭，将数十只阴魂绞成粉碎。荒芜黑日破碎后，阴魂再度恢复行动，厉啸着从四面八方杀向曦的本体。

　　曦嘴角勾起，眼中金芒闪过，本体竟瞬息挪移到魂体位置，二者相融，让阴魂们扑了个空。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，以本体为饵将残余的阴魂聚集在一起。

　　“滋滋——”狂暴的电芒在金色镰刀的尖锐处聚集，曦化身为一头十余丈长的金龙将剩余数十只阴魂一扫而尽。就在他稍稍松了口气时，却总感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。顺着感知的防线看去，只见有一只巨大的头颅正在山谷上方注视着某处......准确的说，是正在搏杀的朦。

　　虽然两人天资禀赋，能力敌真神级敌手，但在次王级面前仍旧不堪一击。这个异兽便是次王级的王者，显然拥有不同于其余异兽的灵智，隔岸观火般透析着朦的一招一式和弱点。至于曦......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。

　　这是一只猾褢，样貌倒是和先前的地魁有几分相似，只不过要壮硕不知数倍。身上覆盖着犹如野猪一般的鬃毛，倒刺锋利无比。最让曦无法理解的是，它的头顶还生有两根龙角，威势远超一般次王级！

　　然而，苦于搏杀的朦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只狡诈的异兽。终于，猾褢还是按捺不住，主动出击。刹那间，原先和朦搏杀的异兽们惊惧地一哄而散。它们当然知道这位王者的凶残，一旦不及时撤离，绝对会被视为敌人。

　　曦瞳孔微缩，大吼道：“朦，闪开！”

　　闻声，朦下意识感到不妙，却为时已晚，被如山的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。粗重而尖锐的鬃毛犹如箭雨般飙射向朦的全身。猾褢知晓朦身躯力量惊人，自然不愿硬撼，利用附着阴毒的鬃毛显然更加稳妥。58尒説蛧

　　“平地惊雷，丘峦崩摧！”

　　曦动用全部法力因子，催动奔雷秘法，一掌击向地面。紫色雷霆如同蟒蛇般在地底游离，瞬间抵达朦的身前。五座由雷霆构筑的山岳拔地而起，将漫天鬃毛箭雨挡了下来。

　　“轰隆隆——”即便曦动用全力，也绝非次王级的对手。强横的奔雷秘法坚持不到三息便全然崩溃，化作雷丝逸散在空中。朦也在雷霆轰鸣中摆脱了威势的压迫，迅速朝后倒飞，惊魂不定地看着居高临下的猾褢。

　　猾褢有些羞恼地盯着救下朦的曦，这样弱小的人族竟然如此碍事！它根本无惧曦的神文秘法，坚硬的鬃毛甚至能抵御空间裂缝的撕裂。它暂时放弃攻击朦，转而隔空一拳轰击向有些脱力的曦。

　　黝黑的拳印足有三丈长，宛若攻城木般砸向曦，沿途的空间都被划得崩坏。方才斩杀上百阴魂，又尽力施展奔雷秘术，曦体内的法力因子早已耗尽，哪里还有力气施展腾挪秘法？

　　曦脸色苍白，惨然一笑，朝着朦的方向呢喃道：“这次......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？”

　　“曦！”朦青筋暴起，凌空虚踏，燃烧生命力与古龙之力冲向曦，想为他挡下这一击。虽然他只能看到曦好像张口说了什么，却也听不真切，估计又是什么蠢话吧？可惜，这记拳印是猾褢全力轰出，其速度是朦拍马莫及的。

　　“轰——”伴随着骨骼爆碎声，曦瞬间被抛飞到谷地深处，内脏等完全损毁，经脉尽碎，浑身飙血。若非他的体质强于常人，恐怕连残渣都不剩下。此刻的曦也完全像是被压扁一般摊在地上，面目全非。

　　被爆炸的气浪波及，朦犹如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滚出数百丈，体肤早已满是划痕。他艰难地爬到曦的身旁，眼圈通红，心中的自责更是无法言喻。自己明明恶语相向，曦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下了自己......

　　望着已经穷途末路的两人，猾褢面目狰狞，却也不敢追击，反倒朝着谷外离去，仿佛谷地之中有什么令它畏惧的东西。

　　“叮——”随着奇妙的韵律在空旷的谷地中响起，一道黑色圆环从曦的身上升腾而出，释放着岁月流转的秘力。在朦惊异的神情中，曦的血液竟缓缓化为金色，原本停滞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。

　　犹如脱胎换骨一般，曦的体肤变得晶莹剔透，不似凡尘，发丝也逐渐化为金色。数息之间，濒临死亡的曦竟然完全愈合！随着曦的呼吸声逐渐平稳，异变消失，他的模样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。

　　朦面色纠结，呢喃道：“神族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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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！”

　　“嗯！”

　　沈长青走在路上，有遇到相熟的人，彼此都会打个招呼，或是点头。

　　但不管是谁。

　　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，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
　　对此。

　　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
　　因为这里是镇魔司，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，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，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
　　可以说。

　　镇魔司中，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
　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，那么对很多事情，都会变得淡漠。

　　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，沈长青有些不适应，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
　　镇魔司很大。

　　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，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，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
　　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
　　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，一为镇守使，一为除魔使。

　　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，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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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，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
　　沈长青的前身，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，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
　　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
　　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，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
　　没有用太长时间，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
　　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，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，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
　　此时阁楼大门敞开，偶尔有人进出。

　　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，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
　　进入阁楼。

　　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
　　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，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，但又很快舒展。

　　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，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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